Chap10. 决赛
艺术系和体育系的校内橄榄球决赛如期而至。
Bucky溜进Steve的更衣室，他正在伸手拉紧自己护肩的带子。
“需要帮忙吗？”
“哦，当然，谢谢。”Steve说。他戴好护肩、手套，最后从长椅上捧起自己的头盔。
Bucky靠近他，亲了亲他的嘴角。“干掉他们，队长。”
“我会的。”Steve冲他微笑。他双手戴上头盔，眼睛在护栏的缝隙后面熠熠生辉。
拉拉队撤出了球场中央，比赛即将开始。Bucky走回座位，和他的朋友们并排坐在一起。他俯瞰到了第一排的Stark，他理所当然地包下了全场最好的座位，现在正悠哉地喝着可乐等待哨声，顺便和一个下场的拉拉队姑娘调情。
“Stark买了红队赢，却还买了Steve全场最佳球员。”Natasha告诉他们。
“我们学校还可以赌球吗？”Bucky惊愕地说，“他为什么买了红队赢？”
“因为体育系是全校最强的队伍，他们几乎包揽过各式校球队比赛的冠军，”Rumlow解释说，“只有物化系曾经赢过他们，一次。”
“但是Steve赢过了物化系。”
“不，你不明白。”Sam Wilson阴郁地说，“这不一样。Steve的队伍讲求战术，但他们并没有体育系的高大个头，如果按胡搅蛮缠的硬碰硬打法来说，艺术系根本毫无胜算。”
Bucky的心沉到谷底。他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学夏令营用过的袖珍望远镜。“那个是谁？”他依次扫过陆续站到自己线位的球员们，目光停在正和Zola交谈的高个子上——令他高兴的是，Zola的鼻子依旧缠着厚厚的绷带，“那个瘦高个，没眉毛的？”
“Johann Schmidt，德裔，体育系的队长。”Rumlow皱起眉头，“他是个阴险狡诈的人，最擅长的就是带领队员们用上万种方式花样犯规。我们管他叫红骷髅，因为他的名字实在太难念了。”
双方队长上前一步，开始握手。红骷髅比Steve还要高点儿，他把腰杆挺得直直的，趾高气扬地俯视着Steve；Steve则平静地伸出手，轻轻上下晃了晃，尽管对方的力度之大似乎要捏断他的手掌。
“我不喜欢他。”Bucky说。
“没人喜欢他。”Peggy在他后面安慰他道。
决赛在裁判响亮的哨声中开始。艺术系作为防守方先开球。穿着蓝色队服的开球手大力踢出皮球，红队迅速迎上来准备回攻，双方球员很快就拥挤在一起，争抢那个椭圆形的皮球。红骷髅作为红队的四分卫，借着身高的优势抢到皮球。他边跑边快速左右张望，将球扔给早就准备好的外接手，开始向对方的球门进攻。体育系的进攻势不可挡，一个敌方球员——他的块头甚至比巨石强森还要可怕——从外线斜插了进来，用上臂把蓝队的防守方的阵型全部打散。
球落到了大块头的手里。他怒吼一声冲进得分区，轻而易举地拿下六分。
“体育系——达阵得分！”
场上爆发出一阵欢呼。Natasha开始啃咬自己的手指甲，Rumlow则狂躁地在座位上扭来扭去。Bucky举起望远镜，看见Steve伸手把被挤倒的接球手扶了起来。
这场比赛的前半程对Bucky来说简直是一种煎熬。红队达阵得分之后又轻松得到附加分。换到防守方的红队依旧蛮横而又不讲道理。红骷髅足够聪明，能在短时间内将Steve布下的进攻阵型破解掉一半，并且指挥体格壮硕的球员对蓝队的其他球员进行围堵。艺术系很快被迫掉球，丢掉两分，直到下一轮进攻，他们的接球手投出一个漂亮的前传，线锋反应敏捷，将球投入门内。
而那些不堪入目才刚刚开始上演。蓝队靠一次角度刁钻的射门得分后，红骷髅的手段更加心狠手辣起来。他们开始暴力冲撞艺术系的男生，双方扭打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会猛击球员的裆部和胯部。
“那绝对是他妈的犯规！”Rumlow和其他观众一起怒吼道。三十秒之前，对方的线卫用肘部冲击拦截Steve的接球手。但是裁判拒不承认这是一次犯规，只是“动作略大的截接”而已。
Steve在场上停下了。他看起来有点生气。“Will，Berger，离他们远一点，”Bucky隐约听见他在喊，“Allen，Matt，你们再往边线靠靠，不要被搅入到场中央的纷争里，”Bucky隐约听见他在喊，“Glenn，Peter，别跟他们硬拼，注意我手势。”
他们在第一节比赛剩下的一点时间里僵持了一会儿。哨声响起，大家走回休息区，擦干汗水，补充水分。
“我想下去看看他。”Bucky说。
“别让他分心，他需要仔细制定计划。”Natasha说。
“你说得对。”Bucky又重新跌坐回座位上。
第三节比赛的惨烈程度让人咋舌。红骷髅使出了他们从未用过的撞击打法——死守防线，而进攻则心狠手辣，Steve几乎很难找到什么突破口。他们很快就落后一大截比分，而且不断有艺术系的球员因冲撞倒下。
Bucky紧张地绞着自己的手指，等待最后一节中场休息的结束。Steve把他的队员都集合起来，调整战略。最后Steve和他们挨个击掌，换掉两名球员。
Steve如大众期望的那样，在落后大截比分的情况下更换了进攻战术。他放弃了传统的T字形攻势，撤出了部分防守力，转加到跑卫和线卫上去，避免和红骷髅强壮的冲锋进行正面的肢体接触。他们灵巧的跑位和对对方传球时不停的骚扰进攻，强迫红队停止进攻、掉球，引诱犯规动作，最后只能退码重新开始。
艺术系开始靠战术不停扳回比分，而这足够让红骷髅和Zola变得气急败坏，体育系的阵型越来越失去控制。“Schmidt着急了。”Natasha吹破一个泡泡糖，啵的一声，“还没有人能这么快追近比分。”
“让我为体育系的记录点个蜡烛。”Clint装作悲伤的样子。
在接近赛末时，红骷髅靠近正专心下达指令并向中锋示意传球的Steve，在一阵慌乱的攻守冲撞中趁机击中他的侧颈。
“这他妈天杀的该死的混蛋！”Bucky像狮子一样咆哮起来。观众席顿时嘘声一片。
这一击可施力不轻。Steve摇晃着想努力寻找平衡点，但最后还是向后仰倒，狠狠地摔在地面上。他的头盔脱落，靠近下颌骨的地方有一大块红肿。
“犯规！”裁判喊道，在Steve的附近扔下一面小旗。
他看见Steve跟裁判交谈了什么。他把那个挂在脖子上摇摇欲坠的头盔摘了下来，整理一下又重新戴好。裁判向边线指了指——Bucky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，但红骷髅勃然大怒，用难听的字眼跟裁判辩解了几句，然后他转向Steve：
“你他妈不得好死。”他朝Steve身上吐口水，“今晚等着回你的小男朋友怀里哭去吧，死基佬。”他的声音如此之大，大概半个球场的学生都能听见。
全场一片哗然。Natasha和Rumlow拽过Bucky的胳膊，生怕他又会做出点什么不理智的事。
“放开我，我不会用水果刀捅死他的。”他平静地说，“至少不是现在，而且我不会用这么干脆的方式杀死他。”
Bucky站了起来，两根手指放进嘴里，吹了几声响亮的口哨，直到大部分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。
“Steve Rogers——”他拼上这辈子所有的力气喊道，他一辈子也没喊过这么大声，“干掉——这些——他妈的——婊子。我——爱——你——”
他的声音在球场里回响。Steve站了起来，面朝着他。他带着头盔，Bucky看不到他的眼睛，只能暗自祈祷Steve真的听见了。
Steve在手套上印上一个吻，指尖伸向半空，把这个吻隔空抛给了他。
“我的上帝啊。“Natasha在女生们震耳欲聋的尖叫声中说，“我赌十块钱，你明天绝对能上校报头条。”
“我不关心。“Bucky坐下，佯装不在意那些对他的指指点点。其实他在意得很呢。
比赛重新开始，距结束只剩下十分钟左右的时间。Steve的队伍重振士气，再次顺利赢下几分。但是当整场比赛结束时，他们仍旧以4分的差距输给了体育系。
——但是根本没人在乎他妈的比分。所有的人都在为Steve和他的队伍鼓掌喝彩。这是有史以来最精彩的后半场比赛，也是艺术系球队的历史最高纪录。队员们冲过去围住Steve，高声呐喊着他的名字。体育系的球员照例开了啤酒瓶子，浇在他们教练Pierce的脑袋上，但他的神情一点也不开心。
Rumlow推了Bucky一把。“去啊，蠢货。”他说，“你的时刻到了。”
Bucky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。他沿着过道楼梯走下观众席，一个贴心的替补球员还帮他指了一条走进球场的路。Steve从庆祝的拥抱里挣脱出来，摘掉他的头盔，扔在脚下。
他们面对面站着。Bucky看着他的喉结上下滚动。
“闭嘴，什么也别说。让我吻你。”Bucky说。他扑进Steve的怀里，隔着那个令人恼火的凸起的胸甲，吻上Steve的双唇。Steve颤抖着迎了上来，笨拙地环住Bucky的肩膀。
这就够了。Bucky想，闭上了眼睛。
尾声
Steve和他的队员们簇拥在吧台前。他们挤挤攘攘、喧闹着，接过酒保递过来的酒瓶，传给身后的朋友们。
“敬艺术系，”他们的副队长举起啤酒瓶，他的额头因为跌倒和磕碰肿起了一个大包，“敬Steve Rogers！全场最有价值球员！”
“敬Steve Rogers！”
他们碰了杯子，欢呼声震耳欲聋。Steve在他们中间腼腆地笑着，挨个拍着队友的肩膀。
Bucky坐在角落里没过去。他给自己开了瓶啤酒，在Steve高高举杯的时候也举起了杯子，和他同一频率一起将酒喝光见底。他推开空瓶子，又抓过桌子上的一瓶新的。
在他开瓶的时候有人走了过来。“抱歉——这里有人吗？外面都挤满了人。”他指指Bucky身边的座位。
“没有。”Bucky挪了挪，给他腾出一个地方。
那个人感激地笑笑，尾音却带着哭腔。Bucky发现他穿着和Steve球队配色一模一样的T恤。
“呃——你支持艺术系？”他问。
“我支持Steve Rogers。”那个男人说，“我能来一瓶啤酒吗？”
Bucky递过去一瓶。陌生人转过脸——他上了年纪，眼角和额头开始延伸出些许皱纹。他绝不是一个在校学生。
“你是个教授？”Bucky震惊地问。
“是的，我是。”他抽噎了一下，“但是我也有权利支持我喜欢的队伍，是吧？”他拽过张纸巾，大声搓着自己的鼻子，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“Bucky。”Bucky不太确定地回答。
“你是支持Steve的？”
“是的。”
教授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：“用这个，你可以优先选择Phil Coulson的英美政治概论选修课。”
“谢谢。”Bucky哭笑不得，但还是接过Coulson教授的名片。
“不客气，”教授说，“要知道想选我这门课的队伍已经要排到新泽西了。”
这时Steve在他们的起哄下站上了吧台的高脚凳，对他的队友们大声说着什么。这大概是他最擅长的事情了——他是一名优秀的领导者，Bucky相信即使他赢得了参加NCAA的资格，他也会成为球队队长，而所有的那些球员，无论他们曾经隶属哪个院系，一定都会心甘情愿地跟随Steve出征。
Bucky也是。Phil Coulson也是如此。他刚才又随着Steve慷慨激昂的语调发出两声惊人的呜咽。
“谢谢你……”Bucky只能起身，不知所措地晃晃那张名片，“我想我大概得走了……”
“走吧走吧，你一定不想看到我这个老家伙在这里抽抽嗒嗒的。”那个依旧在喜极而泣的教授把整盒餐巾纸都抢走了。
离开之前Bucky一口气喝光了手里的那瓶啤酒，而Steve还站在高处和他们讲话。他在托盘里给侍应生留了点小费，然后无声无息地溜出酒吧。他走到校门口的长坡草坪那里，找了个宽阔的地方躺下。晚霞还没有完全散去，Bucky盯着天边的那抹紫红色独自出神，直到困意袭来。等他再次睁开眼，天色已全然暗下，而Steve躺在他的旁边，紧紧贴着他的胳膊，像火炉一样烫人。
Bucky转过头，隔着丛丛绿草看着他。他的颌骨那儿还留着红骷髅留下的淤青。
“你醒了。”他说。
“你怎么找到我的？”Bucky问，“你不应该和他们一起参加庆功派对吗？”
“当然，庆功派对是不能错过的那一环，他们盼望这个好久了。”Steve轻描淡写地说，“但是我不需要，我已经足够幸福，不用再去找其他什么乐子了。”
他的睫毛颤动不止。
“如果没有你，今天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。”Steve说。
“哦，拜托，闭嘴。”Bucky说。他翻身跨坐在Steve膝上，缓慢而悠长地吻他。他如此深情，双手捧着Steve的脸颊，吸吮他舌尖点点酒精、泥土和白昼的味道。Steve的胸膛在他的身下猛烈地起伏着，那些醉人的轰鸣、心脏敲打他心房的砰砰声，他都听得一清二楚。
最后他们终于分开，一切又陷入了平静。
“今晚的星星很漂亮。”他说。
“是啊。”Steve说，“很漂亮。”
他们一同无声地仰视着那片由星星点点点缀的天空。宇宙是那样宽广。
犹如他们无尽的爱。
<上部完>
注：
*果汁先生：著名前美式橄榄球运动员，全名是Orenthal James Simpson，昵称为果汁先生
*NCAA：National Collegiate Athletic Association，全国大学体育协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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